2011年11月11日 星期五
歲月遺留 - 陳伯義
分類:
台灣攝影家
(「遺留」 / 2005-2007 / 陳伯義 )
每個人都搬過家
每個人都有一些遺留物
當一個空間被遺棄
一段記憶也被遺忘了
陳伯義的「遺留」
留下了許多家族的歷史記憶
這是攝影版的「家族合唱」
每個家族兀自唱着他們自己的歌
高音的、低音的、諧音的、走音的 ...
拼湊成這部南腔北調的台灣庶民大合唱
廢墟不只是斷井頹垣,也是感受,是意境。
過去這3年,對於眷村與紅毛港的廢墟探索,
是源自城市更新過程裡台灣味現象的觀察。
但從廢棄屋舍裡,自己卻不知不覺陷入對每個遺跡的猜想;
在遺留的物件中,我試著找尋每個生動的故事,
同時拼湊我所未曾理解的世界。
故事的開始是從2005年的忠貞新村,一個空蕩盪的藍色房裡。
牆壁上滿佈著北斗神拳的人物,活脫脫在我的眼前上演一場場恩怨情仇。
我細細品味著每個被小主人賦予任務的角色,
在一片藍海中,我想著一雙巧手反覆安排每個豐富的情節,
那稚嫩的臉孔,是不是也一樣充滿正義?
這帶不走的人偶,是否也埋藏了小孩深深的回憶?
打包、封存、割捨;修繕、整理、重置,
搬家是一場災難,
來不及適應的生活,
老靈魂還時時提醒著昨日的種種;
老家的「老」,已成生命的創傷記憶。
廢墟的「廢」是來自人的角度,
被人需要、擁有就是「不廢」;
被人棄置、遺留就是「廢棄」。
廢墟裡四散的物件與痕跡是我思想的靈光,
凝視遺物,遇見變遷,挖掘歷史,
透過收集、縫補與排比,
把每個死亡的拜物,複寫在照片的日記本裡。
這些日子的探索,總會發現廢墟裡都住著老靈魂,
守著被遺棄的房子與一段段動人的故事。
我慶幸這些老靈魂沒有在幽暗的屋裡嚇著好奇的冒失鬼,
並為這些不速之客吟唱動人的歷史詩篇,
且容許我,為他們留下亡骸的造影。
( 陳伯義 / 2007 )
「驅俗」 與「趨異」的攝影描繪 — 論陳伯義作品
文/李青亮
藝術作品若對濾了現實的敘事情節,
以陳伯義 (1972-)作品為例就是眷村、災變、廢墟、悲傷、歷史劇場、遺物與回憶,究竟還能遺留下什麼?
這仍然遭遇到攝影美學的「老問題」,作為悖論,攝影如何再現一個對象的同時又發明了另一個對象;
如何進行機械複製的同時,又巧妙置入了竄改的成份。
陳伯義的作品是個適切的討論案例,因為它讓觀眾以為是忠實的紀錄攝影,
卻又悄悄地將被拍攝的場景變更了「表情」,
作者使用了一種堅實的合理性,掩護了眾多細碎紛沓的非現實成分。
與其討論作者是否有「思想框架」,預設的創作意圖?倒不如先探討媒材技術在當中所產生的效果,
先假設它是件完全依靠「美感框架」而成立的藝術作品。
繁雜元素的聚合體,作為作品的第一印象,在碎裂的分子裡慢慢拼湊歲月的肌理,
閱讀歷史層層的陳跡,在時間凍結的閣樓裡,縫合了斑剝的片段。
照片捕捉到灰塵質感、牆上斑痕塗鴨、物質材料感,這些來自牆面角落的「細節」;
還有散落一地較為立體感、已去功能化、喪失人的秩序感,等待著進入垃圾場的生活物件。
總之這一切的一切,透過攝影的平面化壓縮效果,照片將空間中最小的與最大的彼此鄰近,
在不分背景與主角的情況下「合併演出」,照片中各項成份離觀者的距離被調整接近一致,
這是肉眼即使出席現場也看不到的效果,即人類肉眼的限制,這種鄰近效果不可能在現場透過肉眼所見。
兼具空間又兼具特寫,刻意地將物件與觀者的距離均質化,
是運用大底片、長景深、取消暗處一覽無遺的打光技巧,將所有細節點亮,讓原本非演出的演出,
就像製作一張為了能夠確認臉孔的證件照,充滿了身份化的科學手段。
作品「遺留(2005中壢 貿易七村)」是「合併演出」技術的綜合表現,
具體與抽象、已顯影與非顯影、清晰與模糊互為背景:
前者為後者的渾沌混亂領路而不致於迷失方向,非意義需要另一個明確意義互為支撐,
將抽象引導到快要意義化卻尚化意義化的途中;
後者為前者清晰輪廓帶來意識不清的效果,讓物件線條超出本身,
將意義越出原先意義卻來不及形成另一個意義的過程。
攝影之所以能超出自身的憑據,使得它看似紀錄現場的照片,卻可以超越現場本身,運用攝影的表現法,
將昏暗髒臭、光源極大反差的現場,變成觀眾還以為現場即是如此,就是這樣。
這種「合併演出」的技術探索是有意識的,系列作品中也有分別處理的技術練習,
如作品「層跡 (2006 高雄 紅毛港海汕一路99號 吳清)」
只框取牆上的部份的純粹痕跡,物體曾經此在的遺痕,連牆上的肌理皆歷歷在目,彷彿深描臉上的所有的紋路,
想揭開未曾出現過的表情,看似一幅弱現實暗示的抽象畫。
還有作品「窗景 (2008台南精忠三村)」,
挑戰戶外與室內採光高反差的調和,均勻的光線,
讓最隱晦的與最光明可以一併全盤托出,呈現出明顯的魔幻寫實效果。
然而,這些技術在作品「遺留」中處理得更為內斂,形式並沒有那麼乖張,
況且看似隨意的佈署與選樣的繁多巨集,
是否任意地將所有無論是細微曖昧或是意義明確的成份並置一起,就有效呢?
其實其隨機性利用了空間本身的特質,一切的一切被揮之不去的「家族隱喻」所包裏著而顯得很自然,
這些突兀的技術被包裝起來,作品利用了歷史空殼,重組了原本沒有骨架的殘骸血肉、支解現場,
看似意想得到的畫面,卻隱約中有股莫名其妙的不可思議油然而生,
利用陳腔濫調的劇情,使得突兀的形式美感變得親近。不過,記憶裡的陳腔濫調更有趣之處在於,人們會忘了為何會變為陳腔濫調的理由?
好像突然得到了一種失遺症,忘了熟悉感的來源,
或者說,竟然適應了廢虛,彷彿原本就是如此,一開始就是這樣。
英國藝術家 Anne Hardy(1970-)在空間中的所佈置出來的場景,同時也給觀者一種錯覺,
以為是曾經存在於日常生活中的某個場所,她先到街頭去撿拾廢棄物,再將這些無家可歸的物件重新擺設,
甚至刻意散落一地偽裝出廢棄感,指涉出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場景,
儘管如此,人們腦海裡的陳腔濫調仍然會情不自禁地進行解釋:
反正什麼樣的房間,就住著什麼樣的人,發生著什麼樣的日常生活。
如此一來,不存在的,透過推理與猜測,似乎想像的事實也呼之欲出。
總之,眷村或紅毛港社區的生活空間以及日常物件,當然不可能代表著全部,
只是對某些社群的人而言是有熟悉感的,而對某些人來說是全然陌生的,
陳伯義的作品,並不是依照個人的意志而將精心設計、重新佈置出另一個現場,
而是透過攝影的框取而強化了空間劇場,直接攝影找到了完全不同的途徑改裝了現成的對象,
彷彿在當代攝影中但仍堅持復古的手法,這種手法是豁亮了對象,不是不存在的,而總是被視而不見的,
這就與Anne Hardy像是為了拍電影而造景般,必須在靜態的畫面中成就事件化,
證明出對象好似存在的這種攝影美學完全不同,它想要證明的卻是那種其實原本就存在,
而是在畫面中竟變得不存在似的,但竟是更真實的那種存在。
感謝張老師扣開家族合唱的第一道門
回覆刪除年底劇場見
大學時,搬過一次家,曾經以為那個老房子會等我到兒女成群,然而,拆掉的老屋,就是回不去的黑暗洞窟,從那時候我開始迷戀每一個老靈
回覆刪除魂。跟哆拉老師一起來歲月遺留的每一天,謝謝你。
那些東西為何沒走?好有趣的攝影
回覆刪除感謝分享
Thanks for shar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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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drmichaelfu.blogspot.com/
這些照片好濫情喔==丟得太多了啦~
回覆刪除照片好有fu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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