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年7月15日 星期六
蘭嶼歲月 - 潘小俠 ( 1 )
( 潘文鉅 / 2006 / C.T )
他身上流著凱達格蘭族的血液 ....
潘小俠 -- 台灣攝影圈裡的鬼頭刀
颱風過後要帶著相機在台北出草了
取他綽號:「鬼頭刀」,頗吻合其身影氣味與行事風格:
一, 他是酒「鬼」, 有一陣子曾喝到胃出血;身上掛著醫院《禁酒令》牌子到處跑
看著別人喝酒,他喝了八個月的鮮牛奶 ....
二, 他是角「頭」,從中央到地方;官商走卒他都能率性應付,我行我素,自成一套
昨日影展開幕,從教育部長/新聞局長/公視與原民台台長/中央社社長 ....
一直到鴨肉扁/漂流木/厝腳邊...諸酒友歌友影友,都趕來湊熱鬧了
三, 他是士林「刀」,在那裡長大,著迷於名刀的標緻,利落與揮灑 ....
以上的紀實很客觀,倒是大家來聽聽他主觀的影像告白 :
「蘭嶼記事(1980-2005)」可追溯自1979年,我閱讀到劉其偉老師的台灣土著文化藝術書籍
看見蘭嶼雅美族人的丁字褲、獨木舟、飛魚、海洋民族生命的禮儀 .....自此深受吸引,便一
頭掉入蘭嶼影像世界。
1980年我26歲,回想那年青春的夏天我與朋友相約「夢幻國度蘭嶼」從台北出發需先搭乘10
個小時的慢速火車到高雄,再換上往台東現已絕跡的公路局金馬號,途經4個多小時蜿蜒的南
迴山路後夜宿台東市區一宿,隔日清晨5點多天未亮便趕赴台東富岡漁港好搭上蘭嶼輪貨船,
4、5個小時顛簸的航程後終於到達蘭嶼;這一路不計等待的時間,光是舟車勞頓就花費了將
近兩個月亮與兩個太陽的時間。
當時在清晨與我一同從台東撘乘蘭嶼輪的乘客共10多人,我與朋友在橫渡海峽的航程中聊起
蘭嶼島上達悟(雅美)族生活情形,甲板上一位皮膚黝黑眼睛很大的年輕人望著我們問:
「朋友,你們去蘭嶼做什麼?」
我微笑回答:「我想看看達悟族人的天堂。」
那年輕人接著說:「如果想看雅美族人的天堂,下船就跟著我們走。」船靠岸後,那年輕人
果真就帶領我們從蘭嶼紅頭山一路爬山約40分鐘抵達天堂部落(野銀部落)。
在部落體驗達悟族人傳統生活習俗,深受原始、自然、熱情的民族所吸引住。居住在部落的
某個夜晚,野銀的朋友從海裡捉些石斑魚、龍蝦、九孔等活海鮮,請我們喝紅標米酒聊天,
當我們喝到有點「馬拉尚」(喝醉)時,我彎身欲從書包拿出香菸,忽然落下一顆麵包樹的
果實,蘭嶼的朋友齊聲說:「這個東西不吉利,你拿出去丟掉。」我便隨手丟在門外水溝。
第二天清晨我還在睡夢中,忽然聽到清掃水溝的婦人大叫好幾聲,我開口問發生何事?她們
反問:「這東西誰帶來的?」我說這是從朗島海邊麵包樹上摘下的果實,她們說這是魔鬼的
果實,於是我撿起這魔鬼果實至海邊丟棄。
這次意外觸犯部落禁忌事件之後,蘭嶼朋友對我的熱情不再,我黯然地離開部落回到台北。
最初至蘭嶼攝影的我是個剛拿起照相機,對報導充滿熱情的青年,追求蘭嶼當地人與部落的
影像紀錄。在早期拍攝過程中,傳統達悟族人並不喜歡成為被拍照的對象,當地的老人家說
攝影會吞噬人的靈魂,在蘭嶼亂拍照可能會招致辱罵或以石頭丟擊驅離。
我在部落會與達悟族人飲酒同歡,彼此認識成為朋友後,才可自然拍攝這些朋友的生活照片
每每酒過三巡才能拍到一張照片,一天從早到晚要喝個五、六回才能拍到五、六張朋友們的
照片,二十年來的影像紀錄靠的是米酒+保力達B+相機間的對撞才能完成的故事。
回憶過去的往事,部落裡生老病死的故事每年都在真實的展演,有時我愛莫能助,啤酒與嘆
息往往就是我枯坐在一位耆老的涼台上望夜空聽濤聲的麻醉品,第二天當我醒來,老阿嬤坐
在我身邊慈祥的說:「男人應該要早起。」我十分的高興,她把我當達悟人看待,我於是請
她幫我拍幾張我穿丁字褲的照片,我知道,當她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,她已不再懷疑相機會
抓走人的靈魂了。
( 潘小俠 )
( 小俠與野銀部落朋友合影 / 1984 )
( 蘭嶼島 / 2005 )
( 羊 / 1981 )
( 東清部落 / 1989 )
( 東清部落 / 1989 )
( 東清灣.返航 / 1996 )
( 野銀部落.招魚祭 / 1996 )
( 漁人部落.下船祭.驅惡靈 / 1988 )
( 野銀部落 / 1987 )
( 漁人部落 / 1985 )
( 漁人部落 / 1988 )
( 朗島部落 / 1986 )
( 紅頭部落 / 1987 )
( 朗島部落 / 1986 )
( 朗島部落 / 1986 )
( 野銀部落 / 1987 )
( 漁人部落 / 1994 )
( 紅頭部落 / 1985 )
鬼頭刀的快門
烈日、島嶼、海洋 …… 羊、狗與豬,飛魚與盔具,孤木舟、丁字褲與頭髮舞,採芋頭與
驅惡靈,主屋、穴居、涼台、部落與「嘿!你不要亂照相!」…… 蘭嶼除了這些明信片風
景以外,還有什麼呢 ?
有關蘭嶼的紀錄影像,自森丑之助的「田調實錄」(1915),張才的「隨行紀實」(1948-
49),林權助的「島嶼獵影」(1955),三木淳的「蘭嶼」(1963),王信的「蘭嶼再見」
1974-75),至關曉榮的「國境邊陲 / 尊嚴與屈辱」(1987-88) …… 似乎不同世代的
攝影家都有自己的觀看之道。潘小俠的「蘭嶼 - 影像記憶」是最近的一組攝影報告,他
又看到了些什麼呢?
26年前,26歲的小俠第一次到蘭嶼,他心目中的:「夢幻國度」、「天堂部落」。年少氣
盛的小俠,當時剛接觸相機。雖然在駐留時,有啟程所認識的達悟青年相伴,但仍因不諳
島嶼的信仰與傳統,待留時間並不愉快。小俠回到台北後,打過各種雜工,進入自立晚報
後,攝影逐漸成為他吃飯與排遣的媒介與工具。都會煩躁、混亂的生活打拼其實滿適合小
俠天生草莽、隨性的個性,在清醒與茫醉間,日子快速打發但也日益蒼白無力。對小俠來
說,那遠方島嶼的風聲與浪聲,自由、無染的空氣與氛圍,蘭嶼,不時地向他召喚。
小俠於是一有空暇就往蘭嶼跑,逐漸認識更多的達悟住民,了解更多的島嶼生態與文化。
從原先的浪漫、冶遊心態慢慢轉化成另一層關注與惆悵。自1984年野銀部落有了全島第一
部黑白電視機,全村人擠在室內戶外觀看,百歲阿婆坐著緩緩織布;1985年朗島部落海邊
赤裸男童無邪地凝視;至1988年的下船祭及反核驅靈的吶喊;1989年漁人部落的清晨出海
與招魚祭;1994年東清部落的漁人下舟;2001年高砂義勇軍的行禮留影與2005年紅頭部落
的大小孤木舟在海邊與市集陳列……小俠的鏡頭隨著時代變遷不停地移轉,蘭嶼,不再是
夢幻或天堂,逐漸成為他心中另一個真實故鄉。
嚴格的說,小俠不是專業者眼中的「攝影家」,因為他的攝影技術與暗房工夫太隨便,對基
本的光影明暗與層次細節經常不屑一顧,令人傻眼;他又缺乏紀律,經常誤事,一喝酒就天
高皇帝遠,啥事都是鳥事;他又不夠客觀冷靜,缺少一種理性的「距離觀看」。論田調整理
或結構陳述,他不如關曉榮那般認真與透徹;論攝影美學與紀實思考亦不如王信似的篤定而
執著。然而,小俠特有一種憨勇、直覺的本性與態度,透過相機不斷造訪與關注後,卻也展
現出一種個人獨有的視界:直率、真情、厚實的歲月痕跡。
小俠常說,清醒的時候他常常不知道怎麼按快門,他說要靠酒精的力量進入身體催化,才敢
去「接近」。說得很神奇,但我相信他有許多照片是在這種狀態下催化出來的。你必得進入
幻靈,才能感覺幻靈:拿著火把戴上青蜂俠面具的小孩,面覆動物臉具的少年以及罩著鬼魔
面具的驅惡靈男子;清晨裡睡在屋頂的男孩或是傍晚中孤寂望海的女孩身影;行走中以及一
個個站在鏡頭前盯視的達悟軀身 …… 在小俠的鏡頭中,這些意像冥冥中再現一種精靈與神
氣,真實又奇幻,感傷且動人。
如果說,A-Layu(鬼頭刀)與Ali-Bang-Bang(飛魚)是代表蘭嶼的兩種海洋生物,強悍
與自由便是達悟人的信仰與生存標的。小俠在這25年之中,斷續地捕捉到島嶼上存活的原始
與演化,族人的不馴、勇毅、困惑與惘然。在台灣攝影圈裡,小俠好像一把鬼頭刀,夾雜於
邊緣與險惡的環境中橫衝直撞,又悠然自在,酩醉中仍持有一股力道與靈光。
( 張照堂 )
「akmei a tangozan: 蘭嶼記事(1980-2005)潘小俠影像」攝影展
展出時間:2006年7月15日(星期六)至2006年7月27日
開放時間:11:00~18:00(星期一休園)
展出地點:華山文化園區 中2館A區(原果酒倉庫)
臺北市八德路一段一號 02 3926180
應該要把這個展覽消息告訴藍家刈包的老闆,
回覆刪除有一次我去吃就說你真好能夠有潘小俠的作品掛在牆上,
老闆說:他的照片真的很好看喔?
相信是一句玩笑話。
這一篇比報紙上的好玩多了,
回覆刪除哆拉你報紙上那一篇好像告白文。
黑白的質感,
回覆刪除真切的眼神,
讓我很感動。
應該是林權助吧(林草之子)
回覆刪除不是林全助
好像很多藝術家或是攝影家 作詞作曲家
回覆刪除都是要靠酒精來催化靈感
像是陳昇等等
最後那三章在蘭嶼的哪裡??
回覆刪除請問
潘先生 您好,
回覆刪除冒昧打擾,敝公司康熹文化為專職出版教育部審定之高中教科書及相關教材,在歷史教科書中,
欲引用一張出處為【http://citing.hohayan.net.tw/citing_content.asp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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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,叨擾之處請多包涵,謝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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